作為一個人（2004/02/04）
人不可能成為神，
但人需要邁向神。
並且，真實地作為一個人。
上帝將人創造在自然與凡俗世界裡，
就表明了要人在其中好好過日子。
人必需開拓一個超越理性和感覺、並邁向神性的空間；
甚至也需要磨練某種程度的苦行和戒律。
但這並不是脫去人性的累贅和卑下；
更非藉由摧毀人的自我來追求成聖。
相反地，它們讓人的理性更清澈，
感覺恢復敏銳，人性也回歸原始的真實。
所有的靈性昇華和奧秘經驗，
並不是超越人性，而是實踐人性；
更也本來就是人性的一部分。
所以信仰上帝，讓我們更享受作為一個人。
因為像神而更有人味；
因為愛神，也所以愛人；
愈是邁向性靈的超昇，就愈貼近真實的日常生活。
作為一個人，就是信仰的全部意義。
信仰的解惑：苦難與邪惡（2003/11/07）
許多人在信仰上有兩個障礙：
第一、如果有上帝，為什麼容讓人間世有苦難？
祂的慈愛和憐憫到哪裡去了？
第二、為什麼上帝所創造的人類竟然會去
作惡？
「善」的上帝如何自圓其說？
第一個障礙，緣因於價值視野的狹窄，
即看不見苦難可以是另一種形式的善。
它或許讓人得到管教與成長，
也或許帶來某種平衡和節制，
從長遠與整體而看，苦難可以是化妝的祝福。
而反過來，人們所歡迎的福、祿、壽、喜，
也經常是另一種形式的惡。
信仰的可貴，往往就在於它能夠超越世俗的價值，
從而呈現出批判以及生活境界上的昇華。
第二個障礙，則在於誤解了一個關鍵，
即上帝在創造時賦予人類的，並非邁向善或惡的必然性，
── 祂拒絕創造出類似於機器的人類。
祂所賦予的是一種幾乎與祂同等的禮物，
即邁向善或惡的自由意志。
透過此一自由意志， 崇高的美善成為人的一種可能，
但也因此， 邪惡與黑暗就在一念之間。
自由意志的給予，絕非作為一種陷阱或誘惑，
更不是想藉此考驗人類的忠順，
而是一種本質上的必然。
因為，不是出於自由的善不是善。
真正的善不只是外在的善行，
更包括內在的善意。
若是自由意志不存在，善意怎麼會存在？
自由意志是善的要件。
「上帝」何其多！（2002/12/07）
如果我的兒子要獻身傳道，擔任全職的牧師或神父，
我會要他給我一張清單，詳細列出他所可能要付出的代價和損失。
他可能會寫出待遇不高、社會地位邊緣、工作壓力大等等。
但是他鐵定會漏掉最重要的一項，
── 就是信仰的迷失。
歷史真的很奇怪，
在應該最接近上帝的地方，總是找不到上帝。
從以色列開始，上帝就最討厭住在聖殿，
因為裡面有一大堆「上帝」。
基督教是如此，
其他宗教就更不用說了。
因果報應說的荒謬、殘忍與扭曲（2002/05/24）
因果報應說是荒謬的，
因為它完全不符合社會真相。
許多時候，惡人竟輝煌騰達，
而好人卻悲慘悽涼。
於是，因果報應的解釋只好擴張到前世和來生。
由於它們的不可知，
荒謬輕易找到了躲藏的空間。
因果報應說也是殘忍的，
因為它將悲慘悽涼的人，更推到一個全面崩潰的否定。
遭遇到悲劇和不幸，就已經夠傷痛和難過了，
卻還要將這一切歸因於自己過去的罪孽和作惡。
因為，根據於因果報應的原理，
遭遇悲劇和不幸，還有走到悽慘悲涼，都是必然的，
是自己所種下的罪孽理所應得的後果。
因果報應說更是扭曲的，
因為它總是只能以「果」來論斷「因」。
所以，當好人的結局竟是悲慘悽涼的時候，
他不得不被社會和自己控訴為惡人。
而當惡人輝煌騰達的時候，
他就向社會和自己證明了是真正的善和義人。
祂將永生安置在人心中（2002/02/28）
宗教信仰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，
是一種追尋神聖生命的渴望。
它無論如何迂迴，永遠只存在於人的心中。
只有那裡，是它唯一居住的地方。
凡穿著袈裟和道袍的，都不會是真正的宗教。
凡執著規條和儀禮的，都是殘殺信仰的毒藥。
你還要去哪裡尋找呢？
教堂嗎？還是廟宇？
佛指舍利嗎？還是聖杯、敬拜讚美的節慶？
祂已將永生安置在、也只安置在
── 人的心裡。
登山寶訓：道德的高山（2001/10/03）
法利賽人、儒家以及佛教等，都在努力地攀登道德的高山。
他們多麼地因為這座高山而自豪。
他們渴望有一天能站在山頂上，睥睨凡俗的人間。
而就在自己艱辛的攀爬、挫敗與煎熬中，耶穌的登山寶訓出現了。
突然間，巨大的山影籠罩遮蓋。
他們驚訝地看見，原來自己所攀爬的高山竟是如此地矮小、微不足道。
登山寶訓清楚地揭示，世間道德律法的問題所在，
並不在於它太嚴格了，而是不夠嚴格。
它距離上帝的標準還遠得很呢！
它其實還是在遷就人性的弱點。而它最大的弊病是，
總讓那些攀登者因為自己小小的成就而得意和驕傲，
卻看不見那真正的、巨大的、完全不可能攀爬的高山。
人在道德律法中所可以經驗到的上帝，實在太有限了！
然而，攀登者卻不時地飄飄然、踏上雲端，
自己扮演起了上帝的功能
──
審判和論斷。
道德律法所創造的文明，簡單一句話，就是建立在道德驕傲上的無知。
付出代價（2001/08/13）
人類總為自己的愚昧和悖逆而付出代價。
個人是如此，團體更是如此。
更令人難過的是，
這一切的發生似乎又是必然的 ──
就好像以色列人在曠野飄流四十年不得進入應許之地。
它其實在述說著一部不可抗逆的人類歷史。
當然，會有一些自認為是睿智和先知的人，
想用暴力與強勢來抗拒愚昧和悖逆。
但歷史卻顯明，那不過是另一次的愚昧和悖逆。
如今，我終於體會了摩西在年老時的無奈，
也瞭解了歷史何以是荒謬！
並不是歷史沒有真實，
而是它的真實
總只存在於短暫和世代交替中！
人類總得一再地走過愚昧和悖逆來換取真實，
然後又將真實交給愚昧和悖逆去摧毀。
歷史不應該荒謬，
上帝也從來沒有要它荒謬，
歷史的荒謬來自於人類得意地自我摧毀。
人，畢竟永遠是人！
我真的很懷疑，有多大的空間，
人類的命運可以不需要一再地付出代價。
若上帝講因果報應（2001/08/07）
當我們罹患絕症或遭遇苦難時，
會習慣性地以因果律則來控訴上帝的不公平。
其實，如果上帝真正根據因果報應來對待我們，
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應該全身是癌症。
因為，罪的工價乃是死。
上帝作為的本質，其實更多是出於其主權的恩典，而非因果報應。
而就在這個救贖的意義下，人的存活乃是上帝的恩典，
能活著一天，就已經是多賺一天了。
更重要的是，這個得以繼續存活的恩典，
其實是一個永遠不會再有的機會。
它督促著我們在死亡之前，及時活出上帝的榮耀，
在短暫的存活中綻放出生命的真善美聖。
偶像崇拜的錯誤（2001/07/11）
偶像崇拜的錯誤，不只是以假神代替真神；
也不只是以人而非以神為中心。
還在於偶像崇拜者所看見的，
往往只是一個大能、智慧與威榮的神，
而看不見一個卑微、受傷、釘在十字架上的神。
這其中的嚴重性是超過一般人所想像的。
因為，沒有人能承受、也因而沒有人能看見
──
一個大能、智慧與威榮的神。
除非從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，
我們再怎麼樣也看不見神。
十字架的醜陋與悲苦，正是它的奧秘。
任何人的眼目，若不緊盯著十字架上耶穌的傷痕，
就永遠找不到神。
生命中的不確定性（2001/07/11）
生命中的不確定性，促使我們去尋找上帝；
但信仰上帝最常犯的錯誤，
正是企圖建構一個完全否定不確定性的教條世界。
事實上，沒有不確定性，就不是生命。
我們畢竟是有限的被造、短暫的存在。
就好比上帝「算」我們為義，並不是我們真得「成」為義。
同樣地，在信仰中，我們的生命並非超越克服了不確定性，
我們每天仍活在許多的軟弱、無力、掙扎與兩難中，
並面臨著失敗、錯誤與死亡。
我們在信仰中所得到，
是邁向「終末的確定性」所需要的信、望和愛。
聖經美學（2001/07/11）
《聖經》中雖然沒有大量使用「美」這個概念、
或者以「美」為核心來架構神學，
卻是透過真、善和聖來呈現和指向「美」。
「美」其實有一個廣泛的範疇，
真情與純樸的流露，是「美」，
善良與溫柔的心，是「美」，
神聖的敬虔與高貴的品格，也是「美」。
「美」與其說是個實體，不如說是一種心靈經驗
──
一種結合了感官、理性、想像與理解的審美經驗。
至於這種審美經驗的對象，以及呈現形式，
則是無所不包、沒有限制的。
